我穿越五百年時空

為了尋你,一起回去

上一秒捧腹大笑,下一秒緊張懸疑,打開就沒辦法停止的有趣!——超人氣作家 御我

輕快又引人入勝的冒險,帶著愛情的旖旎,隨著故事沉浸於威尼斯風情中,迫不及待想讀完整個故事。——愛情教主 Sophia

真情推薦!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精選試讀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 

威尼斯,1499年

 

哈……囉! 

先講重點:

我的名字是安娜。這是第三次試著寫下我的全名和出生年,但是行不通。

反正我也不知道還能寫多少。光是前面幾句話,就花了我將近一小時,結果現在全消失個精光。

 只能怪我自己太粗心,那些不能說的想法和數字,一旦使用,字就會自動不見。或是會變成完全不同的意思。

 

哦對了,用紙當然也是問題。我的筆跡連自己都覺得超陌生。在這種紙上寫字並不容易。我應該寫在更耐用的羊皮紙上,但會沾滿密密麻麻的墨水髒汙,發出的惡臭就像腐爛的毒藥。我也完全不想提拿羽毛筆寫字的痛苦,更別說在寫字時發出的可怕噪音。竟然有人可以這樣寫完一整本書,太不可思議啦! 

時間愈來愈緊迫!目前我的藏身之處並不安全,隨時可能被發現。今後我是不是有機會再拿到紙筆,還是另一個問題。

我寫完這封信之後,我會把它藏起來,祈禱那位來自遙遠北方的男子能找到它。如果這聽起來很荒謬,抱歉我也沒辦法。我只能透漏這麼多。我會用防水布把信包起來,希望它不會發霉。

 我聽見腳步聲了,我必須停筆。

希望等一下還有機會多寫一點。

 

 

   *   *   

 

我一眼便認出眼前的這條大運河。在整個威尼斯裡,只有這條運河才有這麼大的規模,才有如此多的宏偉宮殿在河岸兩旁林立。

但是,沿岸不見矗立的街燈,只有零星的火炬——「火炬」!完全沒看到穿梭在大運河上的水上巴士。所有的汽艇都跑到哪兒去了?水上巴士的碼頭似乎也憑空消失。

這時,我看見一對男女從其中一個宮殿走出來。第一時間我想和他們打招呼,卻發不出聲音來。這兩人的裝扮,像是從古裝劇中走出來似的。他們一起登上一艘貢多拉船,船的前端掛著一盞燈籠,連貢多拉船夫也像是古代人。

難道這裡是電影拍攝現場?等一下燈光就會亮起,導演也會大喊卡!化妝小組會出來為下一場的演員補妝?

我等了又等,卻沒有看見任何劇組的人出現,反而又駛來了一艘貢多拉,船上都坐著穿戴古代服飾的人。就在此時,我看見對岸有三個人行軍而過,他們手持長矛、身穿鋼盔,打扮有如騎士一般。

我開始顫抖,試著集中精神努力思考。我一定會想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,來解釋這裡發生的一切!

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可能性,最多只有四種:要不我已經死了下地獄,要不就是我被下了迷藥,或者這是在拍電影,不然就是我根本已經瘋了。

剛才救我的大鬍子男突然出現在我身後,我嚇得跳起來。「妳還在這裡?妳害怕自己走回家嗎?要不要我陪妳?」

他的臉上表現出誠摯的同情。我倒吸了一口氣,「我只想知道一件事,我死了嗎?」

他皺起了眉頭。「妳還活著,為什麼這麼問?」

「嗯……這裡正在拍電影嗎?」我問。

這是我想問的問題。但是,從我嘴裡說出的卻變成完全不同的句子——「這裡正在拍古裝劇嗎?」

我驚慌失措地閉上嘴。為何我無法說出「電影」這兩個字?我又試了一次,這次更大聲,「古裝劇!」我聽見自己說:「古裝劇。」

我至少連續說了十次,但是不管試了多少次,「電影」這個字就是無法說出口。

大鬍子男突然顯得非常警戒。「妳到這裡之前所發生的事,還記得什麼?」

我茫然地盯著他。他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?

「基本上全都記得,」我謹慎地回答:「我跌落水中,然後那傢伙,就是在獨眼老船夫的紅色貢多拉船上的那位,把我救起來。接著四周突然出現爆裂聲,最後,我就全身赤裸地在這裡醒來。」

「噢,我的上帝!妳沒有喪失妳的記憶!」

他期待些什麼?「但我不記得有強盜,」我畏怯地表示。

他嘆了口氣,「其實並沒有強盜這件事,這是賽斯帝諾捏造出來的。」

「他又是誰?」

「就是把妳帶到這裡的那傢伙。」

「那傢伙是不是也拿走我全部的東西和鏡子?」我問。

鏡子?我呻吟出聲。為什麼我會說出鏡子!我想要說的是「iPod」!「鏡子,」我驚恐地重複:「鏡子!」

大鬍子男嘆了口氣,「妳不用再試了。」

「你對我做了什麼事?」我哭著指責:「為什麼我不能再說『鏡子』呢?我指的當然不是鏡子,而是鏡子!」

「噓,不要這麼大聲!」大鬍子男責怪我:「妳會害我們被守衛逮捕!來吧,我先帶妳去一個可以暫住的地方。」

我現在是要待在誰家啊?我不認識他,但至少他認識把我強行帶來這裡的那個傢伙:賽斯帝諾,這是釐清整件事的開端。

這裡完全沒有電燈,也看不到任何汽艇,也沒有碼頭。我們在路上遇見的人,都穿著古代的服飾,大部分人不是手提燈籠,就是舉著火把。

我一定是瘋了,因為只有瘋子才會把想像的東西當成真的。不過,我還是跟著他走,就算我堅持留在原地,也於事無補。

當我在心裡自問,還要以這種奇異的精神狀態遊走多久時,鬍子先生在一條小巷子裡停下腳步,「我們到了。」

我們站在一間狹窄的兩層樓房前,圓形的牛眼窗十分窄小,屋裡一片黑暗。

鬍子先生不耐煩地敲著大門,直到有人出來開門。一股混合了草藥和菸草的潮濕臭氣撲鼻而來,以幻覺來說,這味道也太太太——真實了。

開門的是一位女性,身上穿著如帳篷般寬大的襯衫,衣長及地。她手托著一盞蠟蠋,光線從下方照亮她的雙下巴。

「您肯定是地獄派來的使者!巴特羅,每次看到您,一定沒好事。還是我可以期待一下,您這次來是為了帶走那個沒有用的小ㄚ頭?」胖女人說。

「不,瑪堤女士。我又帶了一個人來,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少女。」

「我就說了,您是地獄派來的使者!這間小房子光是我們自己住就很擠了。」

「我會支付足夠的錢,不會造成您的負擔。」

「等一下,」我禮貌地說:「我不需要住的地方,我今天就會回家。只要這個賽斯帝諾……」

「賽斯帝諾!」胖女人扶住自己的胸口驚恐地大叫。

「如果這個混蛋也參與這件事的話,邪惡必然會降臨在我們身上!」

「賽斯帝諾!」通往二樓的木梯傳來一陣興奮的聲響,一位少女走了下來,滿臉疑惑地站在我們面前。

當她看到賽斯帝諾並不在場時,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。

她轉向鬍子先生,「他在哪兒?為什麼沒有一起來?」說完後,便轉向我。「她是誰?她來這裡做什麼?」

「她被……遺棄了,現在無家可歸。」

「你是說,她和我處境相同嗎?」

「可以這麼說。」

「哦!」她的眼睛睜得斗大。

「妳是說,」我開口,「妳也是跟賽斯帝諾一起……?妳也相信自己做了一場……」

我想說的是「時空穿越」,但現在卻連一個替代的字眼也說不出口。我試了幾次,還是只能無言地張嘴站在原地。

「上天憐憫我們,」胖女人說:「她也遭受了和克莉莎一樣的不幸!」

「我會照顧她的,」那位少女克莉莎說,她向鬍子先生投出一道足以穿透人的眼光,「只有一個條件,巴特羅。」

他嘆了一口氣,「是什麼?」

「賽斯帝諾必須出現在這裡,明天。」

鬍子先生呻吟出聲,「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。」

「你最好保證你的努力有用。」

鬍子先生作勢要離開,我緊抓住他。如果這真是一場幻覺的話,他的不安感也太過真實了!「你不能把我留在這裡!我要回家!」

克莉莎也加入我們的拉扯。「我也想回家,我在這裡待夠久了!」

胖女人終於不耐煩了。「都給我安靜!」她轉身走向樓梯,爬上了二樓。

鬍子先生拉開我抓住他臂膀的手,轉身離去。

我急忙跟在他後面。「你必須帶我一起走!帶我去找賽斯帝諾!」

「這是不可能的,」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異議的堅定:「妳今天晚上去找他,只會增加他的危險!」

我不懂這句話的意思,但鬍子先生的表情清楚表示任何反駁都沒用。現在看來,除了跟隨克莉莎走上二樓之外,我別無選擇。

 

 

房間十分狹小,放下一張床鋪後,幾乎沒有任何剩餘的空間。

「這是妳的床嗎?」我客氣地問。

「從現在開始也是妳的,」克莉莎回答。

我才剛想客氣地說自己可以睡在沙發上,但隨即想到,這時代應該沒有沙發吧?無論如何,眼前這個小房間裡肯定沒有。

而床下放著……我必須再一次確認,真的是一個夜壺!這一眼除了讓我感到不可置信之外,也喚醒了我某種需求:我突然很想上廁所。難道連這感覺也可以想像出來?

「妳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,對嗎?」克莉莎問。

我震驚地點點頭。

「我一開始也是跟妳一樣。」

「妳是說……」

「這不是夢,也不是幻覺,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的。一個真實的世界,一個真實的過去,沒有回去的路,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。」

忽然間,我感到極不舒服,壓力大到我想瀉肚子,而且是現在。

我咳了幾聲,「房子裡有茅廁嗎?」

其實我想說的是「廁所」,但脫口而出的字卻是茅廁。

「我帶妳去,」克莉莎說道。她拿著蠟蠋走在前方,我跟在後面走下樓去。

剛才進來時沒有機會看清楚一樓的擺設,室內的空間很大,樑柱上掛滿了一束束的乾燥植物。

「這是一間香料店嗎?」

「草藥店,」克莉莎回答,「這是瑪堤的店,我是她的助手。」

克莉莎帶我穿過另一扇門,走到了戶外。透過燭光,我看到一座內院,克莉莎指著那間小屋說:「茅廁。」她友善地將蠟蠋遞給我。

我一踏進這間小屋,立刻感到懊悔不已。茅廁令人作噁的氣味,讓我想起奶奶一再重述的童年記憶,其中一個就是陪伴她長大的茅坑。

現在我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。因為就算是最有創意的潛意識,也不可能想像出如此可怕的氣味,以及在寬木條正中間挖出的一個屁股大的洞來。

當我再度回到空地時,克莉莎表示,「妳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問我,但是我們必須把音量放低。一旦不屬於我們這類的人出現在聽力可及的範圍內,妳就沒有辦法把話說出口。這是一種閉鎖裝置,我們無力改變。」

我深深吸一口氣,「我們現在身在哪一個年代?」

「一四九九年,」她回答。

「天啊!」我震驚地低語。

「我來自一七九三年,法國,妳呢?」

我想說,卻始終無法說出口。我無助地看著克莉莎,她束手無策地搖搖頭。「妳來自我的未來,因此妳無法說出口,妳也不用再試了。所有妳想告訴我關於妳那個時代的事情,都會卡在妳的喉嚨。」

「這一切到底是誰的傑作?我是說閉鎖裝置?」

「洩露未來的事就會造成時代的混亂,因為有人可能會藉此來改變未來。」

「那如果用寫的呢?」

「情況會更糟糕。握羽毛筆的那隻手會形同癱瘓無法動彈。任何試圖要洩露未來的字眼,不是沒辦法寫在紙上,就是內容會自動改變。我曾試著寫信給我的母親,告訴她發生在我身上的事,但我甚至連半行字都寫不完,我甚至無法告訴巴特羅,雖然他十分清楚我來自未來。」

「妳可以跟我說呀!」我安慰她:「只要我還在這裡,妳都可以跟我說。」

「希望妳會待上好一段時間,」克莉莎熱切地說。

「可惜沒辦法。」

「我一開始也以為只會待幾天,但一轉眼已經過了好幾年!」

真是太可怕的幻覺!這個情形絕對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!

「賽斯帝諾又是誰?」我轉移話題,「這個人來自哪個時代?他的地位又是?」

「他是時空旅行者。」

「我們不也一樣?」

「不,不一樣。我們是偶然被帶來這個時代,但他可以自由穿梭在不同時空之間。」

我心中還有無數的問題,然而我沉默地跟著克莉莎走回樓上的睡房。脫掉上衣後,爬上床躺在她身邊。

床墊軟到彷彿睡在沙坑裡似的。床單傳來薰衣草的淡淡花香,還有濃濃的運河味,這顯然是因為我被迫泡在大運河裡的關係。在賽斯帝諾來接我之前,是不是應該先把頭髮洗乾淨?我想起我在這個房子裡並沒有看到浴室,或許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浴室為何物。

不過,這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,因為我不會在這裡待這麼久。明天的這個時候,我會已經躺在父母親住的飯店床上,還泡過了一場長長的、暖呼呼的熱水澡。

一切都會好轉的。我試著不去想此時此刻爸爸媽媽甚至還沒出生,事實上,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。

伴隨著這個令人不安的想法,我慢慢進入夢鄉。 

 

一陣鐘聲把我嚇得從床上跳起來。一時之間,我還在想自己為何會下載這麼古怪的鬧鐘鈴聲,並做了一場被紅色貢多拉載回到過去的夢。

「該死,」當我發現這一切不是夢時,我低聲咒罵。

天色才剛破曉,克莉莎已經起床,身穿一件褐色的長袍。這件衣服和鬍子先生昨天給我的那件十分相似,顯然是這個時代最時尚的裝扮。

鬍子先生……距離賽斯帝諾到這裡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,在這之前我一定要先做好離開的準備。

我嘆口氣後拿起梳子,試著整理滿頭蓬亂的捲髮,但效果實在有限,只好問克莉莎:「這裡有洗頭髮的地方嗎?」

她微笑地解釋:「這個時代也許落後,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:大家對乾淨的重視程度,遠遠超過我的時代。」

「瞭解,」我曾經讀過,洛可可時代的人,也就是克莉莎原本生活的時代,習慣用香水和香粉來保持身體的清爽,因為當時的人們相信,太常洗澡有礙健康。當某人身上開始發出臭味,就必須使用大量的淡香水來遮掩體味。

「那妳怎麼洗澡?」我問。

「用這個,」克莉莎從床下拉出一個陶製的大澡盆。「在夏天,就像現在,我都在內院裡洗澡。我會用一個木桶裝滿溫水,拿到外面去。如果妳想洗頭的話,待會可以燒水。我們可以替對方洗頭,兩個人互相幫忙會比較容易,」她嬉鬧地拉拉自己長長的金色捲髮。「這麼一來,我們就會變漂亮,如果今天賽斯帝諾真的會出現的話。」

「為什麼他不會來?」我無法壓抑心中因克莉莎的弦外之音所產生的恐懼。

她聳了聳肩。「他是個非常忙碌的男人。」

「男人?他究竟幾歲?」

「二十一歲,跟我一樣大。」

「喔!」我慢吞吞地說,我還以為她更年輕一些。我忽然覺得自己十七歲半的年紀有些天真。

我好奇地看著她,「妳為什麼不回家?」

她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。「就是回不了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要是我知道該有多好,」克莉莎說:「我究竟該付出什麼代價,才能明白其中原因呢!」

我忐忑不安地穿上我的上衣。「妳試了很多次嗎?我是說回家?」

「妳認為呢?」她回問。 

 

早餐是一杯冷水、幾塊火腿,和一個木碗,裡頭裝著帶淡淡鹹味、不知名的糊狀物。根據克莉莎的解釋,這是稀飯的一種。

火腿聞起來並不噁心,但我實在沒有勇氣吃下它。我十分清楚,這條火腿絕對沒有放在冰箱中冷藏。瑪堤很快就將我不吃的火腿也吃下肚。

爐子裡的水已經滾了。我們先將熱水倒入兩個木桶中,與冷水混合,再將桶子拖到花園裡。克莉莎拿出一條乾淨的麻布和像是洗髮皂的東西,味道出奇地芬芳。她解釋這是她自己用碳酸鉀和油脂做成的,裡面含有薰衣草香精。

洗頭髮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。先在第一桶水中弄濕頭髮,塗抺肥皂之後,再用第二桶乾淨的水淋在頭上,直到洗淨泡沫為止。我跪在桶子前,克莉莎幫忙把水倒在我頭上,最後再用麻布用力擰乾。接著,我再重覆同樣的步驟幫克莉莎清洗。克莉莎一邊告訴我,有些威尼斯女孩是如何辛苦照料自己的頭髮,以保持秀髮亮麗無比。

「她們特別偏好金色,」她說:「許多人用檸檬汁洗頭來增加頭髮的亮度,有些則是利用太陽來淡化髮色。為了保護臉部,她們會戴一頂寬邊的帽子遮陽,然後在帽子後面挖一個大洞,好讓頭髮露出來。」

「天啊!如此大費周章。要是萊雅存在這個時代的話,肯定可以大賺一筆!」

「在妳的時代,維持金髮肯定比較容易,」克莉莎猜測。

我張開口,但說不出話來。我試著用點頭代替,但也是動都不能動。

「如果妳要說是的話,試試看眨眼睛,」克莉莎建議。

我確確實實地用力貶眼睛,但還是徒勞無功。克莉莎嘆了一口氣。

「始終如此。對此我們無能為力。」

「似乎常常有其他時代的人來到這裡?」我猜想,「但不是所有人都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。有很多透過相同方式來到這裡的人嗎?」

「我們可以問問賽斯帝諾,」克莉莎提議。

這時廚房的門打開,「小姐們有訪客!」有人大喊。

克莉莎十分地興奮,「他來了!」

她跑向店鋪,我尾隨在後,快速跟上她的腳步。

她突然停下來,我從後面撞上。

「他沒來!」克莉莎大聲責罵。

「是的,可惜沒來,」巴特羅說。他不停變換姿勢,一副很希望能開溜的樣子。

「你答應我的!」克莉莎大聲喊叫。

我吃驚地看見她眼中的淚水。我為她感到遺憾,但這無法消除我內心的恐慌。

「他現在在哪?」我問道:「你說過他今天會來接我!」

「我沒這麼說,」鬍子先生糾正道:「我是說,我會盡我所能,在今天把他帶來。」

他所說的「盡我所能」顯然沒有盡全力,因為賽斯帝諾沒有出現。相反地,鬍子先生顯然是竭盡全力精心打扮了。我看見他用眼角注視克莉莎的樣子,還有他雙頰泛起的紅暈也逃不過我的雙眼。

啊哈,原來如此。他被克莉莎迷得神魂顛倒,而克莉莎之所以痛哭是因為鬍子先生不讓她見賽斯帝諾!

淚水滑落克莉莎的臉頰。「我多麼希望他今天能來!」她啜泣著。

「不要難過,」他悶悶不樂地說,「妳還有我!如果妳願意,我會照顧妳的!妳可以隨時來找我!」

她搖著頭,號啕大哭地跑進後院裡。

巴特羅低下了頭,轉身要走。

「等一下,」我說:「那我咧?」

「妳還是要等賽斯帝諾,」鬍子先生簡短地說。

「但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來,不是嗎?」

他只是聳聳肩,朝門口走去。

這不會是真的!他已經走到了街上,我緊追在他後面。「等一下!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?」

胖女人在裡面聽到後,立即建議:「妳可以刷鍋子。」

「十分樂意,」我敷衍道:「我先去……提水。」

我慌慌張張地提起水桶往外跑,跟在鬍子先生後面。

 

鬍子先生雙眼直視前方,步伐急促。這樣更好,我可以偷偷尾隨他。他時而轉彎,時而穿越更大的廣場,我小心翼翼躲在門廊邊或拱門下,避免他眼角的餘光察覺到我。

運河兩旁的人潮洶湧,到處都有人在擺攤子。一陣陣香噴噴的烤肉味,讓我忍不住口水直流。

鬍子先生停在聖馬可大教堂後方的一條小巷弄裡。走進一家商店裡並關上門,店門上掛著一塊招牌,這家商店和我在未來造訪的那家老商店一模一樣。牌子上寫著:「面具與服飾」

我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口,不確定是否應該先敲門,還是直接走進去。

最後,我還是決定維持禮貌,拉著獅子頭造型的門環敲了敲。

我等了一會兒,又再度敲敲門。如同我所擔心的,沒有人來回應,裡面的人應該早就從後門偷偷溜走。

但下一刻,門卻突然被打開,我和開門的人四目相對——他就是將我從大運河拉上紅色的貢多拉,又把我帶到這裡的那傢伙。

賽斯帝諾看見我時,顯然大受驚嚇。看到他一臉震驚的表情,實在是對我心靈的一大慰藉。

「真是太巧了,你居然在家,」我故作冷靜地說道。若不是手上拿著愚蠢的笨木桶,我的口氣可以更冷酷一點。

「是誰來了?」屋裡傳來鬍子先生的聲音。

「你有三次機會可以猜,」賽斯帝諾說:「你應該要時常回頭看看你的身後,我的朋友,」他心中的怒火完全燒在臉上。

正當我準備反擊,做出無禮舉動時,突然意識到,若是我想要好好搞清楚這一切,最好還是和他保持良好關係。畢竟他對這部時間機器,擁有至高無上的操控權。

「我發誓我無意騷擾任何人,」我解釋道:「我只是順道來看看。還有請教你,能否給我短短一分鐘,」我舉起一根手指,「真的只需要一分鐘,來討論這整個……過程。你知道我的意思。」

鬍子先生出現在他身後。他看見我時,顯得十分驚慌失措。

「沒關係,」賽斯帝諾說。他走到街道上,「我帶她回去。」

「哦,太棒了,」我鬆了一口氣。終於!我要回家了!我什麼都不在乎了。明天以後,這便只是一場惡夢而已。我會在ICQ上告訴朋友,我跌入運河中,運河的臭水害我產生詭異幻覺。一切都會好轉。

我從側面偷瞄賽斯帝諾。不同於鬍子先生,他既未盛裝打扮,也沒有刮鬍子。他穿著褪色緊身褲,配上一件寬鬆的襯衫和皮製尖頭鞋,凌亂的捲髮披在肩上,看起來就像上次與人刀戰時般的危險。我迅速瞄了一眼他的腰帶,他依然戴著那把搶來的匕首。

我清了清喉嚨,「關於你把我推下運河一事,我並沒有生氣,」我說出心裡的話:「因為你最後還是救了我。算是扯平了。可以這麼說。嗯……,好吧,請容許我提醒你,你後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,便莫名其妙將我帶到這裡。但我可以假設這是出於疏忽,因此,我不怪你。嗯,好吧,我全身光溜溜,又被嚇個半死,你卻不吭一聲溜走,這個鬍子先生又把我丟在陌生人的家。但我想你並不是惡意,因此,我現在決定要忘記這一切。我告訴自己:安娜,算了吧,過去的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只要你現在帶我回去,我什麼都不追究。」

我滔滔不絕,心裡的話像瀑布般傾洩而出。我太高興了,因為我可以暢所欲言,沒有內容被轉換或被無故噤聲的疑慮。

「iPod!」我說:「手機、個人電腦、電影院、爆米花、可口可樂、奇異果女孩!」我不能停止快樂的傻笑,「女神卡卡、魔術胸罩!」

就在這時,我發覺賽斯帝諾看起來很惱怒。

我輕咳一聲,努力擺出一張嚴肅的表情,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,世界野生動物基金、綠色和平組織。」

我沉默了幾秒鐘觀察,接著繼續親切地問道:「你是不是隸屬於即時任務小組,或是類似的組織?」

他一聽,悶悶不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,使我不由得悸動了一下。

突然,我覺得他看起來很像奧蘭多飾演的「神鬼奇航」男主角威爾,只是比較年輕。

「來來回回地穿越時空,你肯定要處理非常多的事,」我滔滔不絕地繼續說:「打擊邪惡的危險行動等等。你的任務內容是什麼?」

他的笑容瞬間消失。「我不能告訴妳。」

我決定忘記這件事,反正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。

終於抵達大運河,我們在里亞托橋下停下來,凝視著河岸。「紅色貢多拉在哪裡?」

「它沒來。」

「我們在這裡等嗎?」

「它今天不會來。」

我盯著他。「什麼?那它什麼時候會來?」

「兩個星期後的新月。」

「你是說我必須在這裡待兩個星期?」我被這句話嚇壞了。

他聳聳肩,什麼也沒說。

「你不是要帶我回去,」我脫口而出。

「帶妳回草藥鋪,」他說:「那裡很安全,妳暫時待在那裡。」

我很想把這個自以為是的奧蘭多推下運河,好讓他體驗我的感受。

但我只是生氣地將手上的蠢水桶扔到水裡。「也就是說,我必須在這裡住兩個星期?」

他再度聳聳肩,這個動作似乎是他對所有問題的標準答案。

我努力克制自己,畢竟發怒無濟於事。儘管他快把我逼瘋了!但這傢伙還是必須負責帶我回去。如果我把他推下運河,吃虧的終究還是我自己。

我們侷促不安地繼續往前走。

「您們的木桶!」一個男孩突然在我身後吼叫。「夫人,您們掉的木桶!」

一個年約六、七歲,衣衫襤褸的小孩向我們走來,雙臂環抱著不斷滴水的木桶,「請拿去,現在還給您們了!」

雀斑臉上露出了滿懷希望的表情。我很想給他一些東西,好感謝他幫我撿來水桶,但我什麼也沒有,只能報以友善的微笑。

賽斯帝諾掏出一枚硬幣,交給孩子。「給你,謝謝你的辛苦。」

小男孩回給他一記缺牙的笑容後,旋風似地跑開。

我憂心地看著他離去。在我的時代裡,他現在應該已經上小學或幼稚園。

「他甚至連鞋子都沒穿,」我說,「你看到他有多瘦小嗎?」

「這個時代就是這樣,」賽斯帝諾冷淡地回答:「這就是貧困。他們擁有的,通常只有自己身上穿的衣物。」

「所以我們應該為他們做些事,」我說,「尤其有錢人應該慷慨一點!」

 他表情怪異地看著我,接著再次拿出一把硬幣遞給我。我納悶地看著手中的錢幣:「這是要幹什麼?」

「妳所擁有的,也是身上穿的一切而已,所以我實現妳提出的要求。」

「哦,」我應一聲,心裡痛苦地掙扎著,是要衝動地把錢扔到他腳下,還是理智地考慮在身邊帶一點現金也無傷大雅。

過了片刻,理智戰勝了尊嚴。畢竟,讓我身陷這個處境的不是別人,而是賽斯帝諾。基本上這不是施捨,而是我應得的生存小援助。

「謝謝,」我高傲地說:「當然,回到家時就會把錢還給你。因此,最遲兩個星期。」

我們沉默地走完剩下的路。我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恐懼愈來愈強烈。

如果克莉莎無法回家的情形也發生在我身上,那該怎麼辦?不,我對自己發誓,絕不要去想這件事!

「下次新月時,我會過來,」賽斯帝諾邊走邊說,「不要再來找我了,這段時間我居無定所,」說完,他就轉身準備離去。

 

 

(更多精彩內容請讀《時空守護者:貓面具奇緣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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